星期六

溫哥華的空中飛人


移民路走啊走的,盡頭分成兩條叉路,「落地生根」與「葉落歸根」。不管選擇那一條路,心中都難免悵然,特別是一家人意見不一時。

有位鄰居最近打算賣溫哥華房地產回流,因為女兒到英國上大學,兒子到美國工作,先生幾年前已回台灣陪老母親,她一個人留在溫哥華「無所事事」,簡直成了眾矢之的,一家人都希望她賣掉溫哥華的房子回流。

「當初是一家四口快快樂樂移民,也做了加拿大落地生根的準備,怎麼現在變成落葉要歸根?我一輩子照顧先生孩子,難到不能在溫哥華這裡過幾年清閒的日子,女兒一離家念大學,好像我的價值就沒了,非得跟著先生回去不可。」這位鄰居一面收拾,一面說著。

這是許多我們台灣移民女性的共同心聲。當年他們陪著一家老小勇闖加拿大新大陸,以超強的適應力面對各種艱難挑戰。當孩子們逐漸成長,擁有自己的一片天時,她們常常要配合先生的回流選擇。

有個朋友就因為「選擇做自己」,而與先生分道揚鑣。移民十年,她日日苦讀英文,從最基層的工作做起。她的先生卻覺得在別人的土地上浪費青春不值得,「況且英文再怎麼學,也沒有人家土生土長的講得好」,於是,當太太的負責在溫哥華這裡照顧子女,當先生的則扮演空中飛人,幾個月來探望妻子兒女一次。

空中飛人家庭每天靠電話或MSN連繫,慢慢地話題愈來愈少,台灣到溫哥華的距離愈來愈遠。

我的鄰居雖然心裡不痛快,還是決定收拾行囊,回去台北與先生團聚,就是擔心再堅持下去,會傷了婚姻。「無論如何,還是先回去安撫先生要緊,至於以後要住那裡加拿大還是台北,其實還不一定。人生的變化很大的。」她說。

落地生根?還是葉落歸根?兩個問號就像拉向兩極的繩索,拉扯著一代又一代的溫哥華移民遊子.
By Yaya Su 2009